解碼“無廢城市”：山東探索輕裝上陣發展路徑

 在工業大省、農業大省、人口大省的山東，“無廢城市”建設已經在全域推開一年多。從試點市到16市，從城市大單元到工廠、小區等小細胞，在這場產業結構、生活方式不斷“健身瘦體”的進程中，取得了階段性成果，也暴露了共性或個性化問題。

　　新模式、新機制的建立，需要無數個案或經驗的累積。“無廢城市”正在探索的，是一條讓城市“輕裝上陣”謀發展的新路。

　　理解“廢物”

　　生態環境部2019年發布的信息顯示，中國是目前世界上固體廢物產生量最大的國家之一。與發展相生相伴的垃圾何去何從，到了必須正視并妥善處理的時候。

　　如何破題？“無廢城市”應運而生。

　　“無廢城市”不是沒有固體廢物產生，也不意味著固體廢物能完全資源化利用。“通俗解釋，就是在源頭上盡量減少廢物產生或不產生廢物，對產生的廢物要考慮怎么吃干榨盡、實現綜合循環利用。其建設的遠景目標是最終實現整個城市固體廢物產生量最小、資源化利用充分和處置安全。”山東省生態環境廳固體廢物與化學品處處長鄒曉東說。

　　2022年4月，生態環境部“十四五”時期“無廢城市”建設名單公布，山東的濟南、青島、淄博、東營、濟寧、泰安、威海、聊城、濱州9市入選。“‘無廢城市’建設已經不是自選動作，而是高質量發展的必答題。”鄒曉東說。

　　3個月后，山東全域建設“無廢城市”拉開大幕，16市全部進入建設“無廢城市”的序列。“一年多以來，‘無廢城市’建設在助力固體廢物污染防治的同時，也在改變著過去‘大量消耗、大量消費、大量廢棄’的粗放生產生活方式，推動形成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空間格局、產業結構、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在山東省生態環境廳副廳長管言明看來，“無廢城市”的意義遠遠不止處理“廢物”本身，更多在于對新的社會發展模式的探索。

　　拆解“無廢細胞”

　　2023年以來，“無廢細胞”熱度不減。“細胞”這個生物學名詞與城市治理“混搭”，讓“無廢城市”這個看似龐大的目標，細化為觸手可及、可觀可感的生活場景。

　　在汽車制造企業一汽-大眾青島分公司的車間里，我們嘗試拆解一個“無廢細胞”。

　　一汽-大眾青島分公司產生的主要廢物是加工邊角料等一般工業固廢，以及表面處理污泥等危險廢物。工廠服務科經理張華健告訴記者：“一般工業固廢往往以‘賣廢品’的形式賣掉，危險廢物的處理更麻煩，需要委托有資質的危廢處置廠家進行合規處置，光危險廢物的處理費用一年就要500萬元左右。”

　　2023年初，這座年產30萬輛整車的汽車制造工廠啟動“無廢工廠”創建，涉及污泥減量、工廠廢水回用、涂裝整車噴涂工藝重塑、工業廢油回收等。“以危險廢物中占比最多的表面處理污泥為例，2年青島工廠使用的表面處理污泥低溫干化技術已經成熟，年產生量由以前的約1000噸降低到目前的約400噸，減量明顯。”張華健說。截至目前，青島工廠實現危險廢物減量化30%以上，人均生活垃圾日產生量降低5%，一般工業固體廢物綜合利用率達到99%以上，危險廢物綜合利用率達到30%，一般工業固體廢物和危險廢物的無害化處置率100%。

　　從山東全省看，山東狠抓工業綠色低碳轉型，全面啟動省級綠色制造標桿建設。山東省工業和信息化廳綠色發展推進處處長竇志強介紹，2023年山東新培育省級層面綠色工廠105家、綠色工業園區29個、綠色供應鏈管理企業93家，“無廢城市”建設有了更多綠色載體。

　　“無廢工廠”是眾多“無廢細胞”中的一種。當前，山東已有多個城市因地制宜開展市級“無廢細胞”建設，如濟南“無廢”靜脈產業、威海“無廢景區”、東營“無廢油田”、煙臺“無廢島嶼”、日照“無廢漁港”……一批具有地方產業特色的無廢細胞陸續涌現。

　　鄒曉東介紹，山東正在部署打造一批跨城市甚至跨省份的“無廢集團”，發揮帶動作用。目前，萬華化學、魯西化工等企業已表達建設意向。

　　給“收益”一些時間

　　“無廢城市”是一個新興事物，在探索建設過程中，問題不可避免。

　　從一汽-大眾、海爾等已經開展“無廢細胞”建設的企業實踐看，企業固廢源頭減量和資源化利用的實現離不開前期大量的技改投入。從長遠看，這些投入能帶來新的收入增長點。比如一汽-大眾青島分公司通過各類減量及資源化回用舉措，年危廢處理費用下降了60%以上，表面處理污泥低溫干化等技術為全公司帶來超過4700萬元的經濟效益；東營開展的“無廢油田”建設，去年僅推廣環保船型圍堰一項，就減少了1萬噸固體廢物產生，節約費用1500萬元。但從短期看，技改投入增加了部分企業的經營負擔，一定程度上導致企業能動性不足。

　　為解決這一問題，浙江、江蘇等地設立了“無廢城市”專項資金，其中浙江省財政落實獎補資金5.6億元，江蘇省設立獎補資金8億元，激發各地建設動力。鄒曉東告訴記者，當前山東正一方面爭取專項資金，另一方面將編制并發布全省危險廢物利用處置能力建設投資引導性公告，引導社會資本合理投資危險廢物利用處置建設項目。

　　自全國“無廢城市”試點建設工作開展以來，部分城市已發布相關執行方案和指南，推動建設規范化、標準化。但總的來看，仍舊缺乏統一的“明白紙”。

　　當前，山東正在編制第一批省級“無廢細胞”建設的重要場景名單，并啟動相關建設指南編制工作。明年，山東計劃出臺“無廢城市”建設評估細則，從重點任務、保障措施、特色指標等方面評估各地“無廢城市”建設成效。

　　建設“無廢城市”，數據也是一塊待補的短板。與水、大氣等有實時監控數據的治理領域不同，固廢一直通過臺賬管理，且五大類固廢各部門分頭負責，沒有統一的平臺將各類信息匯總在一起。從浙江等省份的探索實踐看，統一的數據平臺在“無廢城市”建設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記者了解到，目前山東“無廢城市”信息平臺項目已啟動，預計2024年底建成，將聚焦生態環境、工信、住建、交通運輸、農業農村、衛健等部門固體廢物數據的互聯互通，建設五大類固廢專項管理、無廢綜合管控平臺、無廢數據中心等，促進“無廢城市”建設管理走向“數治”。（陳曉婉 張曉帆）